[原神人物试析]艾尔海森及其传说任务(乌合的虚像)

哔哩哔哩   2023-01-27 07:05:47

前言:

本文属于试析,是个人向的对艾尔海森及其传说任务内容的尝试性解读,要求一定的理论水平。并非考据,亦并非攻略。


(资料图)

不存在过度解读。读者总是以自身独特的历史与自身所在的独特的场域来对进行解读,故解读本身就具有其视角的开放性,解读总是内在于读者的,内容与读者始终存在差异。另一方面,读者的存在本身也意味着文本解释已然不再独属于作者个人。

本文主张“网络比真实更真实,其真实性体现在作者以更不遮蔽的姿态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声音,而不是更写实或对真实有解释力”,并以此衔接游戏剧情与现实。

全文大约1.25w字,较长,无估计阅读时间。

个人能力有限,不妥之处请见谅。

一、依序概述任务中出现的要点

借伊利亚斯之口可知,西拉杰是一位可能成为下一任贤者的因论派学者,他最近在做一个影响大脑的危险实验。

失忆的伊利亚斯通过了风纪官的测谎,而测谎是以主体间的问询形式展开的,有特定程序。

贤者倒台后新颁布的文书表明,即使贤者出面也无权干扰风纪官的行动,但此次风纪官却问询艾尔海森的意见。

“回答没水平的问题,是对发问者的纵容”;“风纪官早先受到贤者影响,难免被卷入这种官僚陷阱”;“头衔会让很多事变得麻烦”。

伊利亚斯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艾尔海森,却对他有种熟悉感。

西拉杰曾提交的论文计划在艾尔海森的建议下被驳回,建议包括“他触及了六宗根源之罪中的‘人类进化之事’。从‘人类进化之事’到‘慢言奥妙而无心惧怕之事’,六宗根源之罪乃是此世万般罪责的开端,也是贤者们制定和修正教令的参照。西拉杰在我看来过于天真,但结果上他确实触犯了底线”。

伊利亚斯不停尝试回忆,但“那些事,都像隔着厚厚的迷雾”。艾尔海森认为,“人在受到强烈刺激后,可能会下意识舍弃部分记忆,以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但这些记忆不是真的消失,而是被封存了,给予适当的刺激,仍有恢复的可能。试着回忆一些在意的事情吧,不必和案件有关”。

伊利亚斯失去记忆的感觉不仅是痛苦,“在这种令人作呕的感觉中,又好像获得了解脱”,助其回忆会让他好受一些。

“最近的调研开支比以前少了很多。主要是因为有研究需求的学者少了”。

伊利亚斯前些日子一声不吭地消失了。钱德拉提到“最近大家都没什么研究兴致”。

贤者倒台后须弥来到了多事之秋,钱德拉认为,“要搞清楚新学者的喜好。原来的虚空十分便利地为大家提供了无需实验就能获得的资料。大部分人都在等学者开课题,然后报名加入,这样虽然署名时会靠后,但不用做复杂的思考,只需要考虑分配给自己的任务”。

蜂巢计划是让实验者们“融入以西拉杰为主导的意识之中,只思考固定的模块,就像蜂巢中的工蜂”,西拉杰的课题叫做“集群意识与进化之路”,目的在于“在人类社会中完成集群意识,帮助人类完成进化”。具体来说,“由主控意识为每个成员依据其能力强弱赋予编号,由主控意识将事情拆分为不同模块,按重要程度分配给不同编号的集群成员,通过蜂巢快速交换信息与共享记忆情感”,“相当于把许多大脑连接在一起,为不同人适配不同的思考内容,以此将众人的意识整合在一起”,这将是个“凌驾在人类之上的存在”。

“西拉杰的研究小组最近有不少聪明人争着去,他本人也很可能是下一任贤者”。

杰娜姬认为伊利亚斯和艾尔海森是最不合群的两个人。

杰娜姬提到排序的标准是根据虚空从人脑中抽取的知能的数额。艾尔海森认为,“他认为这个数据能用来衡量人脑的运算能力。而根据知能评价一个人原本就毫无意义,因为知能知能算能力的一部分,人无法用单一的标准来衡量”。

面对杰娜姬的指责,伊利亚斯感觉自己曾经真的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并努力尝试回忆起来。但艾尔海森提醒道,“你希望自己想起来么?你大可假装努力然后说做不到”。伊利亚斯曾说自己在察觉到失忆后获得了一种解脱,但现在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解脱。

在大贤者办公室处找伊利亚斯的档案时,其中一篇提到了“禅那园的黑影”。

知晓自己举报学者的学术不端行为而受教令院嘉奖的英雄事迹的档案后,伊利亚斯又感到一阵头晕,但并未回忆起什么。艾尔海森重复道,“找回回忆是辛苦的,特别是不愿回忆起来的那些。做你认为该做的事就行”。

伊利亚斯在教令院的威胁信都寄到家里了,父母希望他合群一些。此时他又头疼起来,并认为自己都回忆起来了。他对艾尔海森说,起初对他的熟悉感其实是讨厌,但相处下来却发现并非如此。艾尔海森对此久违地微笑了,“我的优点就是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进入西拉杰的蜂巢后,伊利亚斯便不见了痕迹。

随着蜂巢的深入,旅行者和艾尔海森都或多或少知晓了伊利亚斯的回忆:所有人都知道学者的学术不端,但无人愿意公之于众,因为项目已经包括了很多人的利益,不能被叫停,为了顺利毕业。

对于这种获得回忆的现象,艾尔海森认为,“蜂巢已经建成很久了。现在,伊利亚斯正在回归集群”。

路上遇到的集群成员认为,“思考擅长的事,为集群做出贡献,完全不觉得疲惫。艾尔海森,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一听到这个名字,一股厌恶感就油然而生”。

在伊利亚斯的回忆中,其英雄形象却使得多数人长达一年的努力白费,学生们反对且痛恨伊利亚斯的举报行为,他们希望至少等项目完成。哪怕已经有人因项目给予的压力而跳楼自我关机,学生们给出的评价也仅是他应该为了毕业再忍一下。

伊利亚斯因其行为而受到孤立,其它学者劝他合群,西拉杰也趁机找到了他,顺势提出自己能帮助其合群,“这样就不必活得那么辛苦了”。

伊利亚斯在恢复记忆以后,就明白第二件重要的事是将艾尔海森引来。并且坦白那些记忆是他主动删除的,认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获得解脱”。艾尔海森附和道,“最好的伪装就是骗过自己”。

西拉杰认为学生们加入集群意识是“他们的选择,我只是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而已”。而他这么做的依据是,“教令院的学者,在激进的氛围里进行危险的研究,在萎靡的气氛下变得无所事事。世人都在跟随着群体意志生活,对于群居动物,合群即是天性。而合群的终点正是集群意识,庸碌的蜂群都能变得强大,更何况更有能力的人类”。

艾尔海森当初的否认在西拉杰看来是毫无分量且傲慢的,并以自己最终将论文化为了现实来回击。

西拉杰说蜂巢中很多人都潜入了教令院,在为他当选大贤者之事做准备。

对于蜂巢的合法性与目的,西拉杰认为,“我会利用不断攀升的影响力,将集群意识转变为合法的研究。最终我将融入集群,由我们去执掌一切,带领教令院走向新的未来”,“你们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像你们一样清醒地活着,却不知道大部分人只想要轻松的生活”。

艾尔海森指出,“你的模型极不稳定,光鲜的包装并不会改变它脆弱的本质。当伊利亚斯的意识回归时,伊利亚斯对我的认知与情感将会同步共享给其它成员,两种不同的情感会带来全新的冲突”。

在艾尔海森的计划下,西拉杰的大贤者计划没有成功,集群开始觉得最聪明的西拉杰也不过如此,进而整个蜂巢开始崩溃。“伊利亚斯所引发的骚动并非没有意义,他让集群对主控意识产生了质疑。质疑随着计划的受挫被进一步放大,主控意识的影响力下滑,集群不可避免地产生负面情绪。人和人无法真正交心,许多负面情绪就能够很好地被隐藏起来。当在没有秘密可言的蜂巢中,负面情绪会如潮水般蔓延”。

艾尔海森认为自己从未以傲慢的眼光看人,一直对西拉杰是客观评价。但西拉杰“很清楚,你从未平等地看我,你和我们站在一起时,你的目光总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那是天才的傲慢”。对此艾尔海森认为,“你的观点完全取决于你看待事物的习惯。从你的角度看,我们都是不合群的人。但我从未将自己置于高处,我只想脱离嘈杂的环境,远离无意义的杂音,客观看待一切。反而是你,没能和自己的真实达成一致,过分在乎他人的评价。傲慢而且脆弱。将人类视作平庸而又简单的集群,将我视作你的同类”。

离开集群后,有人对曾经自己心安理得地断章取义地看待艾尔海森而感到愧疚,有人反思自己成为西拉杰工具而生存的形式的合理性。

关于集群意识与潜意识,艾尔海森认为,“西拉杰的研究方向过于极端,方案却太过保守。最佳方式是完全抹掉实验者的人性,以维持蜂巢体系的稳定性。但任何物种进化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样一来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这也是教令院禁止研究人类进化的原因,绝大部分研究最后都与进化相背离”,“就算没有我,他那个不稳定的模型也会因为其它原因而崩溃”。

关于伊利亚斯,“从经历来看,他比一般人要勇敢,没必要苛责太多,苛责勇者是自身懦弱的表现”,“他所作的事是正确的,不应得到那样的结果”。

关于自己,艾尔海森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跟他一起构成集群意识”。原因是贤者倒台与虚空关停对教令院氛围的影响。

二、依次试析与延展上述要点

须弥与影响记忆相关的事件有很多,譬如花神诞祭的轮回、虚空中介的梦境知能收集、草神的未来改变过去、博士的意识切片分裂、散兵改变过去的尝试。结合艾尔海森的pv,符号是记录记忆的手段,故须弥哲学的本体论认为,世界是由符号发散地结构化起来的。由于在认识论上,人通过中介象征秩序来中介世界,来获得第一人称经验报告,故人的理性会甩出一系列作为剩余的不可言说的符号,而在pv中艾尔海森认为对于不可言说之疑问的探求,只能诉诸永恒之沉默。但我并不认为艾尔海森所述的沉默已经抵达了晚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意义上的沉默。

风纪官谎言测试的程序性含有一定的行为主义心理学的科学主义传统,其思辨阶次并不高,只要消除了会导致被识别为谎言的行为所依赖的前设就能通过,包括但不限于失忆、改变社会性的生活方式带来的生物性节律、服用神经类药物。

在学术官僚风气的影响下,风纪官的权威曾从属于贤者的权威,而贤者对审查机制话语权的控制又反过来深化了教令院的不良风气。

反思被艾尔海森视为获取智慧的重要环节,而这同时也构筑起了班级壁垒。头衔的象征意义主导了人们对人际关系的识别,满足交往的符号性,是能指的意识形态作用,同时也意味着人的社会关系活在社会话语所结构的象征秩序中。

既视感属于无意识的心理防御机制之一,伊利亚斯对艾尔海森的情感并未被抹除存在。但在本篇关于大脑的危险实验的背景下,不难联想到伊利亚斯的记忆受到了操控,同时这种操控的程度有限。期间纳兰德拉一时利欲熏心地偷零件往外卖,可见教令院现状缺乏对学生的生活补贴,是制度上的不足。

不仅是人类进化之事,“文字之来源已不可考,考究文字之滥觞亦是罪责”。六宗根源之罪作为人类之原罪,被religion塑造为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这是一种形而上学。这是教令院或者说提瓦特的审查机制对人的限制。

艾尔海森指出的失忆可能是自保的手段是有道理的,同时通过考虑案件之外的重要的事来联想到关于案件本身的事上,来隐喻存在合理化铺展开的因果链条在主导着人的行动。

失忆会使自我同一性发生结构性的失败,获得解脱感反过来证明了伊利亚斯的失忆是他的自我保护手段,而与失忆伴随的危险实验的表层目的则指向了困境的解脱。

结合前文不难推断,西拉杰的大脑实验是有可能影响甚至消除学者的研究需求的。

这里留了个悬念,为何无人注意到伊利亚斯的消失,为何同时没有研究需求与研究兴致,后者在须弥以学术为生的环境下是有问题的。对于学者的生存问题,在草神事件以后,对于意外风险应该有自上而下的兜底保障。但也可能本就有这类保障,只是随着贤者的倒台而中止了,于是人们只能自我兜底。

钱德拉一番话指出教令院曾存在深重的学术圈官僚化现象,大多数学者迫于毕业压力与研究压力,满足主奴辩证法地为导师服务。同时虚空中介的存在进一步助长了现状,产生了利用技术理性投机与技术理性服务于官僚的剥削。这种学术投机风气的盛行伴随着的是学者们并未通过思考使自己变得聪明起来,事实上他们并不在“读”书,或者说他们单单只是在读“书”。

西拉杰想通过技术理性来将人群组织起来,架设一个教令院官僚制之下的新的分工等级制,并认为这个类蜂巢的结构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首先他以自己为主控意识的想法并未实质上克服他同样所批判的专制对教令院的影响,其与曾经教令院在结构上的一致性让人怀疑是否在“以父之名”,其次这个结构是有机整体主义的图腾崇拜。动物图腾崇拜之失败在于人最终与动物性的非节律性拉开了距离,选择与节律性的植物同一。有机整体主义的错误在于对进化本身与进化的方向缺乏反思,是对人类的科学主义异化。

可见西拉杰的实验成为了学生们寻求毕业与经费的捷径,哪怕这是未经许可的实验。教令院也要因此反思学生的研究与出路问题,应随贤者倒台而改变原有体制。

暗示艾尔海森可能同伊利亚斯般有英雄身份。因为在伊利亚斯的基础上,不合群意味着为了正义而动大多数人的利益蛋糕而被人们排挤。而她感觉得没错,艾尔海森是拯救草神计划的核心人物。

这件事映射现实中上个世纪的技术理性与标准化带来的异化,指标作为符号之一,只是世界展开的一个侧面或者环节,而绝非世界的样貌本身。以科学指标来衡量人是注定失败的,科学在工科化为有用的实践以前,还尚处在形而上学的云端之中,而对科学的崇高化又造成了其工科化后的人们科学崇拜的意识形态。从这里可以看出艾尔海森已然同投机的科学主义心理学拉开了距离,不仅单一的数值无法衡量人,一系列指标加在一起都无法充能衡量人。如果带来解脱的是失忆本身的话(也有可能是实验所预言的结果保留在潜意识中),那么这种解脱首先是潜意识所认可的,然后在自我同一的意识放空的瞬间回应了潜意识的征兆而感到轻松,即过往的某些经历对他来说是剥夺了自己的阳具性的,而那种经历很可能同艾尔海森相当,是令教令院不满的。但失忆就类似于被夺走了神之眼一般,他在事后反思时又将陷入自我同一的生存论困境之中,又想要为了填补自己的匮乏而做些什么。——从存在从轻松到困境的过程的这一结果上来看,正如齐泽克所说,人们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所想要的,他们想要的只是“想要”本身。同时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想要的还是“想要”本身,都处在无意识的社会结构中不停发生出来。

假设集群意识只控制了记忆,而并未控制无意识,那么伊利亚斯在与艾尔海森接触以后,其自我已经甩出了与之相对立的内在的不一致性的剩余的显现,这种内在的自我否定性意识为后文埋下伏笔,暗示了看似整全机制的内在矛盾的诞生。合理化的方式能够在支配人上占据主动,哪怕这种方式掩盖掉了过程的次序问题。

“禅那园的黑影”在后续任务中都未提到,猜测可能和之前机械生命的任务有关,毕竟此次大脑实验也关乎机械与生命的关系。

头晕但并未回忆起更多,这或许切断了“头晕—回忆”的因果链。艾尔海森与伊利亚斯的相似之处或许都在于同教令院拉开了距离,而无论是潜意识的超我还是那个大脑实验,都可以对与教令院相关的回忆设置屏障,而这正是线索。艾尔海森确定了他实际上是不愿回忆起来,并同进行观察实验一样,不干涉伊利亚斯的自然运行。

教令院触犯他人蛋糕的危险性已经到了危及安全需求的程度。艾尔海森的优点之所以能够是优点,或许还因为他有自己的实力保障,蠢人动不了自己的生存根据。

这里有3个猜测。首先,可能是西拉杰带走了伊利亚斯,但他似乎难以躲过旅行者和艾尔海森的注意;其次,可能是伊利亚斯自己离开的,那么他和西拉杰就是一伙人,他的目的是为了将艾尔海森引到此处;最后,可能是单纯的真的走散了,那最后一定会会和。

在这里可以看到主奴辩证法的身份的相互认同关系,这甚至不是现代的主奴辩证法,贤者能够将所有人的命运绑在一条船上,他们却无法反抗,教令院的审查机制对此无计可施,所以当时的教令院是话语权力占有者的独裁。

那么将艾尔海森带到这来应该是集群赋予伊利亚斯的任务内容,是伊利亚斯获得的分工。至于为什么回忆能够泄露出来,要么这个装置能影响世界树,要么能影响这个空间。

这让我想到塔勒布的箴言集里的一句,其大意是如果有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陷阱,陷阱里还放有令人满意的诸多小玩具,那人们就很难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这里也体现了符号的能指与所指之间的断裂,无需知道艾尔海森指代什么,只需要知道这个能指,就能将其安置在能指链的任何位置上,是纯符号的操作。集群这个分工合理的体系,其运作基本取决于最高层的意志。作为被教令院甩出的剩余,集群倒在这个意义上和艾尔海森对教令院的态度有所一致。

可见能否从教令院毕业已经深刻地影响到了学生们的基本生存需求。学生们在强权凝视下成为奴隶,这一强权是通过对学生的前程的实现来缝合的。在这样的体制内,探讨真理之所以是一种罪,更是大贤者而非天理所赋予的名。“学生—贤者”的矩阵似乎可以对应上现实中的小布尔乔亚与大布尔乔亚的关系,但须弥整体上似乎仍然是在形而上学的场域之中。

在受孤立的情况下,能有人愿意帮助他便已经足够好,而无论帮助的内容是什么。但权威依旧掌握在合群的那一侧。这里伊利亚斯向自己的欲望让步了,重新将合群安置在崇高客体的位置上。人自出生起就受到了双重阉割,首先是世界的符号性秩序要铺设起来的过滤性阉割,再是来自他者与社会的符号秩序的阉割,后者要求人们合群,以愧疚感为手段。所以伊利亚斯的让步是可惜的,他并未如艾尔海森一般,穿越学术界铺设起来的意识形态幻想,但也无需批判。

艾尔海森这句话我认为有双关之处,一方面是说伊利亚斯通过测谎的方式,另一方面是说与单纯向欲望让步的伊利亚斯不同,此时的他是更为意识形态化的不反思的。不反思比反思更能够成功,使其如此的西拉杰正是当初教令院的翻版。另一方面,这一段与现实有对应之处。对异化与反抗的剥削已成必然,但是目前鲜有脱离出来的方案,于是出现的西拉杰的这个方案便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哪怕要用现代的技术回到前现代(现代斯多亚/葛),投身于技术理性的彻底控制中,只要它许诺阿瓦隆,这在某种意义上映射的是现代赛博空间的出现与大肆发展。

但西拉杰没有意识到的是,学生的愿望并非自发的,而是受制于其所处的教令院的场域,是被生产出来的,这与他所认为的合群的天性是相悖的。使学生们合群的正是要求合群的教令院专制的天性,合群但这个群体以贤者为中心。学生从始至终都并未说过一句话。西拉杰此时所引的动物图腾崇拜,有明显的实用主义倾向,那就是重新将以往的教令院组织起来。

实现论文能回应当初对论文的批判,说明西拉杰认可的是实用大于思辨。但在实用的逻辑中,能够影响大贤者的言说又并不该是毫无分量的,西拉杰并未理解艾尔海森当初的话。另一方面,如果西拉杰是陷入意识形态的,那么在意识形态的审查机制作用下,西拉杰会自动忽略掉被审查机制排除的所谓不合理的内容,所以西拉杰认为的毫无分量在其思辨能力不足的前提下体现出的仍然是他对艾尔海森话语的不理解。

通过操纵的方式来赢得选举,这既是历史中的选民自身的问题,又是违背了选举的公正性的问题。特别是前者,选民的可操纵性本身已经揭示了选民自身的弱点,他们不对此进行反思而主要批判选举的操纵者,这又是将操纵者安置在了崇高客体的位置。启蒙尚未结束,现代化还在进行的过程之中,还远远没有抵达后现代。因为西拉杰是在吸取了贤者倒台的历史事件带来的教训的前提之下进行的实验,所以这正是历史的重复,重新回到有大贤者领导的格局当中,只不过媒介从虚空变为了集群意识。

蜂巢是教令院的变种,这一点已经无需赘述。清醒诚然是比轻松更值得的,那至少代表了一种与现状的影响拉开距离的否定性,至少是去意识形态了从形而下学走向形而上学,如果说清醒与轻松可用反思与不反思来替代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反思可以比不反思获得更多权利,因为使得人们能够反思的,如艾尔海森和被抛入这个世界的旅行者,他们具有使自己抽身于社会关系的文化资本,他们的权利无意识地用于自身权力的再生产中。轻松当然也能通过反思抵达,但同时也很容易陷入不彻底的反思塑造的享乐主义陷阱。反思永远不会完结,清醒是此在的一种状态,是永远无法完全抵达的欲望。所以清醒者需要以不断被讨论的合理的方式反过来启蒙祛魅轻松者及其所在场域可能有的不合理性,而轻松者不可妄想人生有风雨而犬儒地将自己置于权力结构的上层。

为了避免模型的不稳定,需要从根本上去除导致冲突的结构,即去人性化,因为人性无论何种理性,最终都在为混乱的感性服务。反过来,人本身就代表一种不一致性,代表一种同他者的矛盾与冲突性,稳定最终是不可能的。

蜂巢组织起来的方式本就不是每个成员心意相通,而是祛除不一致性,而向主控意识中心化,即每个成员的工具化。艾尔海森所做的是通过输入所指的存在,输入对于所指的情感,拉开能指与所指的裂隙,让成员了解真实的艾尔海森,以生成与原先的对艾尔海森这个符号的情感的冲突,生成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张力。在这一张力下,成员的理性判断会分别对对立的双方都有所认同,而位于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位置上的主控意识则通过这道裂缝跌落谷底。

关于艾尔海森的眼神,西拉杰敏锐地在生存论意义上察觉到了他们共在的不可能性,而艾尔海森则并未抵达这一论域,他仍然在用现象学的第一人称报告叙述自己的看法。观点并非单单取自看待事物的习惯,还取自主体间的结构性要素。艾尔海森所定义的客观反倒使他的观点取自自己看待事物的习惯。因为纯粹的客观因纯粹性本身的不存在而不存在,艾尔海森无法真实地同所有主观意见拉开距离,那实际上是不能达到的对绝对者的欲望。西拉杰调和的失败并不能作为艾尔海森的认识论是更好的的依据。相信枫丹、纳塔和至冬的剧情会更好地诠释这一点。

集群没了主控意识便是乌合之众,但集群解体之后,每个成员又原子化起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反思他们曾受集群的影响所体现的自己的匮乏。

艾尔海森对模型所言没错,但悬置作为事件中心的自己则是傲慢。他的傲慢就在于他的客观主义还客观得不够彻底,没有将自己也把握为是客观规则下辖的一个中介性的使世界铺展开的核心线索。但在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艾尔海森是明智地把握到了他的客观主义存在的内在不一致性,即自己永远无法使自己客观化,客观的不整全使自己总是可以置身事外,他的客观主义只是自己面对教令院问题的一种临时性的生活方式。

这是一种就重避轻的说法,在当前价值取向下,伊利亚斯的勇敢比他没能坚持不在欲望上让步更值得推崇。待到以后价值取向变更之时,过去伊利亚斯的行为受到价值的重估而得到不同的评价,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在这个意义上,过去只能影响而无力评价未来,未来只能评价而无力影响过去。但一旦评价意识形态化为了关于过去的唯一事实,那这种评价对于人们对过去的认知的影响将是决定性的。至于作为物自体的既定事实的过去,记录历史的世界树是原神的,现实中并没有世界树。

艾尔海森道出的是社会的结构性的原因,西拉杰的研究之所以那么多人愿意去,确实是乘上了时代便车,而且也无另一个这样愿意组织研究的学者共学生们遴选。当然还有体制上的原因,教令院的毕业方式长期要求合作而不是单独完成。

三、对于艾尔海森本人的试析

艾尔海森命之座的象征图案是盘旋于高空凝视猎物的老鹰。其中“盘旋”意味着艾尔海森能围绕着一个对象,坚定地展开研究;“高空”意味着艾尔海森始终与研究对象拉开距离,也能依靠距离掌握关于对象全貌的图式;“凝视”在萨特的存在论中指的是向对象敞开自我,也就是将自己的研究方法扎根性地或者说嵌入性地铺展在研究对象身上;“猎物”意味着他人在艾尔海森的研究中是没有主体地位的,服从前现代的主奴关系。

固有天赋我不是很想讨论,就战斗天赋来说,“溯因反译法”、“共相·理式摹写”和“殊境·显象缚结”,分别代表逻辑证明的三个过程,归纳与演绎、公式化或图式化、解释学循环。其中A指的是根据对象找到使其发生并且使其是其所是的原因,然后再演绎这个原因看看能否还原对象,更重视演绎的过程。E指的是临摹出共相之间相互作用的图式或公式,对共相进行理论化抽象的表述,形成一个逻辑链条。E产生的逐光镜e即是可拿来解释事物的现成的逻辑链条,其协同攻击即是其解释力的象征。E在科学主义中经常出现用提炼出的公式来代替事物本身的运行规律的情况。Q指的是在特殊的境地中常有能从E中甩出的不能被E所描述的剩余,即“殊项”,置入整个逻辑体系中研究,殊项常常因原因未知而以显现的图像的形式出现,这些殊项在用AE已然建构好的逻辑架构中如果无论怎么“反射”都不超出逻辑体系之外,那么就认为E甩出的异质性他者虽然不能被E本身所解释,但能被E所缔结的背景性场域所解释,进而说这个逻辑体系是整全的,能达成解释学循环,形成一个完整的逻辑的结构性体系,也即解释现实的能力。另一方面,Q会消耗e意味着原先建构的逻辑链条中有些不够理性,成为体系的剩余而被甩出。而Q会产生e意味着在进行解释学研究的过程中发现了有些殊项之间能够提炼出共相,能够形成新的逻辑链条。

艾尔海森命之座的六个阶段分别是:直观、辩章、遮诠、义贯、智度、正理。其中“直观”可以是“事实”,也可以是“事物的样态本身”,也可以是一种现象学的研究方法,在辩证统一形式与内容的基础上获得关于研究对象的第一人称报告,然后再对报告进行现象学还原,不停后撤到支撑事物存在的先验基底,这即是最为直观的内容。“直观”的在根本上化简的功能在原神中表现为减少技能冷却,使技能能够更快完成,很合理。

在前者的基础上,“辩章”是依据第一人称报告或者其它文本来与他人或者与研究对象通过符号语言来进行正确性、合理性、合法性等的讨论与判断,其在游戏中的效果照应的便是越与他人辩章,自己的知识就越丰富,而精通的增加代表的是对元素反应的掌握的提升,而元素反应是元素间的,象征辩章是主体间的,所以加精通也很合理。

“遮诠”要拆开来理解,遮蔽一部分,诠释一部分。任何理论体系都有局限性,而将局限性道出的过程即是对理论之外的不为理论所解释的那部分的呈现,故理论本身的一致性,或者说理论本身被判断为是“理性的”,是需要为理论划定其生效范围的边界以实现的。理论的理性性是用其诠释事物的前提,在这里遮蔽和诠释得到了目的论上的统一,分科是为了有条理地研究事物,是有助于诠释学循环的达成与理论体系的构筑的。于是在原神中,这一命座强化的是E的公式化或图式化过程,即理性的研究过程。

“义贯”即一以贯之的“义”,而“义”指的是对于智慧的道义。教令院在研究上的问题是存在官僚和投机的风气,这二者都无异于智慧的增长,艾尔海森也都反对它们并且对立地坚持自己的关于增长智慧的道义,而自己的道义即是自己E的成果——逐光镜e。这一点在艾尔海森同他人相伴时能够显著影响到他人。智慧是主体间性的智慧,毕竟教令院风气是主体间性的内容。通过散布自己的道义,艾尔海森在原神中能够提升他人的元素精通是合理的。Q产生的e能够体现艾尔海森这套逻辑研究法的有效性,哪怕是殊境中的殊项都能找到其中的共相,证明了艾尔海森体系的权威性的解释力,在游戏中表现为增加自己的元素伤害也是很合理的。

“智度”有三种理解,一种是“智慧的国度”,另一种是智慧的“度”,第三种是智慧的判断。其一很好理解,艾尔海森作为须弥最聪明的人(草神的聪明更多是因为她有更多经验,但同时也有很多她不能理解的事,所以还不是最聪明),有能力作为须弥智慧的象征。其二的“度”则是黑格尔逻辑学中的“尺度”,即是完成了的,有“质”了的“定量”,即是使“样式”的意义确定下来的逻辑环节,是从自在的存在到自在自为的存在的环节,同时也是完成了的存在。其在游戏中的智慧性或许体现为艾尔海森找到了最整全的Q来为一切存在提供发生学的逻辑依据。其三将“度”理解为判断,意味着艾尔海森总能做出最智慧的判断。这一命座作为对Q的强化,其一是须弥的智慧是以理论体系的解释力为审核上的标准的,而Q代表的正是艾尔海森理论对现实的解释力;其二是正如Q为殊境中的殊项缔结了足以将其囊括其中的逻辑链条,这也可以照应尺度为存在者的存在奠定了样式的基础,存在总是甩出异质性的他者,体现为存在的多样性;其三是有了智慧的判断,艾尔海森的Q才更能将更多殊项间性加以公式化,所以这个命座加强Q也是能解释得通的。

最后一个命座“正理”,指的是正确的道理,其正确性体现在对现实有着完备充分的理论解释体系,以至于在接触到任何殊项时都必定能找到它们的共性并将其公式化为e,这一点在原神中表现为Q能生成最大数量的e。这一体系极高的解释力还体现在,艾尔海森获得能解释现实的逻辑链条e后,能比一般的逻辑链条更有效地抓住解释的关键,切中问题的要害(提升暴击率),并且能够根据这一关键更好地解释问题,或通过要害解决问题(提升暴击伤害),也恒河里。

在命座的位置上,“直观”位于鹰的心脏,象征艾尔海森展开研究的核心方式是现象学的或以其为基础的方式,结合命座效果可知效率同样也是艾尔海森所追求的核心。

“辩章”与“遮诠”是鹰的双翼,象征艾尔海森研究开展的关键是不断进行“回到事物本身”与“同他人就研究报告进行辩论”和“研究的理性化”过程。对主体间性或者说事物间的关系的把握是研究得以开展与得出结论的核心。

“义贯”位于鹰的双足,象征其智慧的道义是其立足与构建智慧之国的根本,同样也是击溃或逮捕有违智慧之道义的“猎物”的利器。结合其命座效果,如果伤害代表实践,那么这双重效果确实对应了提升实践力的两种方式,其一是通过强化对关系的理解来更好地实践,其二是直接强化每一次实践的力度。

“智度”位于鹰的尾部,其尾部可辅助飞行亦可吸引异性,象征艾尔海森体系的建树有助于艾尔海森的行动与同他人展开连结。其命座效果在上述解释中亦是强化艾尔海森把握殊项的能力。把握殊项同与他人连结有关,同时Q作为艾尔海森的最强战斗手段,本身也有促成行动的目的的涵义。

“正理”位于鹰的眼部,象征其在盘旋过程中的锐利的凝视不仅能更好地提炼出共相,也能更好地基于共相找到问题的症结来将其击溃。

关于命座的次序为何这么排列:“直观”是对研究主体与研究结论的有效表述,不能闭门造车所以接下来要将结论与他人进行“辩章”,根据讨论内容来更为理性地表述直观以求更好地实现诠释学循环的修正过程为“遮诠”,研究完成后以“义贯”使其能够在须弥生根发芽,重复上述过程以逐渐建成自己的体系以为“智度”所表征,最终获得自己的“正理”的体系。

关于天赋突破书“巧思”:艾尔海森对智慧拥有良善坚定的意念,拥有巧妙周到的思谋,其言语的正直亦益于福祉与清算卑劣,其思、言、行亦能彼此印证以彰显和谐的品行。

四、结语

乌合的虚像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现实中存在的社会问题的表达,有启蒙与祛魅的意义。

艾尔海森的战斗天赋对其认识论具有象征性。

艾尔海森的命之座与天赋突破书“巧思”能够映射他行于世间的方式。

艾尔海森的命座无论在效果上还是意义上都有象征意义。

艾尔海森虽然在剧情中的姿态总是冷峻的客观,但在象征意义上他总是与他人同在。

有点难说艾尔海森在思想史上对应谁或矩阵中的哪个位置,但大致在德国观念论时期。用智慧来调和现象或问题同知识或逻辑之间的张力以形成一个辩证的论域。本体论上是研究对象与研究者的对立构成了世界,或者说是人智与神智,两种说法对称,最终会回到对立的前者。认识论上以体系化着的逻辑为主,强调逻辑体系的整全与形而下的效果。目的论上要与繁杂拉开距离以求客观,在此基础上会为了智慧与须弥的福祉而努力。整体上来说就偏向先验的经验主义。

艾尔海森的智慧对于须弥而言,普遍高出一个阶次。须弥大致是从反形而上学到现象学的过程,其中大致包括从经验主义、实证主义、逻辑实证主义、实用主义向现象学的过度。

主要参考文献(格式就不用了):

艾尔海森的传说任务《天隼之章 第一幕》

实机人物“艾尔海森”的天赋、命之座与资料

未明子的主义主义的蛇皮分类法

次要参考文献:

艾尔海森角色pv《疑问与沉默》

须弥的魔神任务,从第三章 第一幕到简章 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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